苍玄那句“该回去上班了”像冰锥扎进后颈。我盯着帆布包里瑟瑟发抖的钢笔，它残存的意念筛糠般哆嗦：“碎纸机…牙…好多铁牙…”

“它怕那东西，”苍玄枯指一弹，半枚锈蚀铜钱落进我掌心，“带上。沾过百人血，能扰邪器一息。”

铜钱入手阴寒刺骨，边缘还沾着暗褐色污渍。胃里一阵翻搅。

“血饕命纹深一寸，你阳寿短一尺。”他袖中竹简血纹幽光一闪，我脖颈动脉处骤然灼痛！一道暗红血线从锁骨爬上耳根，如毒藤勒喉。“子时前，要么喂它碎纸机的‘吞账’恶念，要么…它吃你魂魄垫饥。”

死亡倒计时悬颅而挂。我攥紧铜钱，转身撞进凌晨浓雾。

宏远科技大厦死寂如墓。玻璃门禁卡早失效，我绕到地下车库货梯口——王主管曾醉酒炫耀的监控死角。生锈铁门“嘎吱”推开，霉味混着机油味扑面。电梯轿厢四壁布满抓痕，角落还有团暗红污渍。

“疼…挤死了…放我出去…”细碎呜咽从通风口飘出。

我汗毛倒竖！血饕命纹却兴奋搏动，灼得我踉跄一步。这鬼地方，连电梯都吃人？

货梯在十七楼停稳。走廊漆黑，安全出口绿光幽浮如鬼眼。财务部大门虚掩，门缝渗出风哨般的呜咽。

推门。浓烈的旧纸霉味呛入鼻腔。王主管空荡的工位旁，蹲踞着一台半人高的铁灰色碎纸机。入料口大张，边缘犬牙交错，在手机电筒光下泛着冷硬寒光。

“嗞…新饲料？”金属摩擦声混着电子杂音，贪婪的意念缠上脚踝。

帆布包里钢笔疯狂冲撞！“跑！它醒了！铁牙要嚼骨头了！”

来不及退！碎纸机入料口幽光一闪，旁边一摞报销单据无风自动，“唰”地飞卷入内！

“咔嚓！咔嚓！咔嚓！”

铁齿啮合声震耳欲聋！碎纸机剧烈震颤，出屑口喷出雪瀑般的纸沫，纸沫中竟夹杂着丝丝缕缕半透明的灰白雾气！雾气扭曲着，依稀是几张痛苦的人脸！

“饿…吞干净…”碎纸机意念癫狂。地面阴影蠕动，蛇般缠向我脚腕！

脖颈血纹剧痛！我猛地掏出染血铜钱按上机壳！

“滋啦——！”

青烟暴起！铜钱瞬间烧得通红！碎纸机发出高频尖啸！入料口幽光骤暗，阴影触手触电般缩回！

趁此间隙，我扑向主机电源线！指尖即将触及时——

“啪！”

顶灯惨白的光劈开黑暗！财务总监张秃顶堵在门口，金丝眼镜后眼珠浑浊发黑，嘴角咧到耳根：“小林？擅闯财务部…是想‘销赃’？”

他手里攥着一枚蚀骨钉——针尖大的黑曜石，正幽幽吞吐黑气！碎纸机感应到同源邪气，入料口幽光暴涨，铁齿摩擦声急如骤雨！

“张总监…自己人…吃她！账就干净了！”碎纸机的意念谄媚又嗜血。

张秃顶嘿嘿低笑，蚀骨钉对准我眉心一弹！黑针无声破空！

死亡寒意冻结血液！千钧一发，一道白影炮弹般撞开黑针！

“嗷！”公主猫落地炸毛，碧蓝竖瞳锁死张秃顶，意念冰寒：“蚀骨会的狗，也配碰器语者？”

张秃顶脸色骤变：“哪来的畜生！”他反手又摸出三枚蚀骨钉！

碎纸机趁乱发难！入料口吸力暴涨，整柜账本洪流般卷入！铁齿疯转，喷出的纸雾中人脸灰气凝成巨手，直抓我咽喉！脖颈血纹灼如烙铁！

绝境！我猛地将剧痛的手腕砸向嘶吼的碎纸机——血纹红光迸射！

“吃个够！”

血饕虚影自我腕间咆哮冲出！竹简旋涡凌空显现，恐怖的吸力与碎纸机轰然对撞！

“轰——！”

两股吞噬之力绞杀！整层楼玻璃爆碎！纸雾人脸尖嚎扭曲，被旋涡撕扯拉长！碎纸机铁壳“嘎吱”变形，幽光疯狂明灭！

张秃顶被气浪掀飞，蚀骨钉脱手！公主猫闪电扑上，利爪精准拍飞黑钉！

“不——我的账！我的魂食！”碎纸机意念崩碎。血饕旋涡一口吞尽最后缕灰气，铁壳“哐当”坍缩成废铁！

旋涡缩回腕间。血纹粗如小指，暗红欲滴。一股饱胀的阴冷感充斥四肢百骸，眼前阵阵发黑。

张秃顶挣扎爬起，金丝眼镜碎裂，露出爬满蛛网血丝的眼白：“你…你毁了尊主的‘食账兽’…”他皮肤下黑气蠕动，身形暴涨，西服“刺啦”崩裂！

苍玄的声音隔空炸响：“血饕过载！走！”

公主猫一爪拍晕异化的张秃顶，叼起那枚蚀骨钉甩给我，意念急斥：“蠢货！再吞就爆了！”

我踉跄冲向货梯。轿厢里，通风口的呜咽已变成餍足的哈欠。血饕命纹在脖颈跳动，如第二颗心脏。

蚀骨钉入手冰寒，钉尖一点黑芒流转。

宏远大楼在身后渐沉入雾霭。真正的狩猎，才刚开始。